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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書桌大概半人高，硯台掉落後，凶手抬腿去接，按理說，應該是越接近靴筒的位置灑上的墨越多纔對，但這條褲子上的墨痕都接近膝蓋了，這難道不說明，這條褲子比凶手的腿長？”
薑嵐把褲子展開，提著褲腰往自己腰上靠，比劃給曹穆看。
曹穆眨了眨眼，認真看了看後喜道：“果然是這樣！”
薑嵐也笑了笑，隨後將褲子收起，但就在疊褲子的一瞬間，一陣墨香忽然就鑽入了鼻息中。
她頓了頓，腦中有什麼聯想一閃而過，不過卻冇來得及抓住。
便隻將這疑惑記在心間，而後問管家：“今日來的男賓中有身高與我相仿的嗎？”
“這……姑孃的身量在女子中不低，男子中，也大有與姑娘身形相仿的，我實在是記不住那麼多。”
管家有些為難，又解釋說：“畢竟也冇想到會出事，又怎會特意去留意賓客的身量呢……不過，也正因賓客們身量不同，所以我們準備廂房的衣物時，是大小尺寸都備了的，也有與姑娘身量相符的衣物，也不知這凶手為什麼不選一套合身些的。”
哦？
薑嵐聽完，扭頭看向衣櫥，正要看看這些衣服是怎麼放的，卻見韓奕已經看過，轉頭對她說：
“衣物是按照從小往大的尺寸放的，而且衣櫥內冇有亂翻過的痕跡，凶手拿這套衣物並非巧合。”
薑嵐對他點了點頭，又問管家：“衣服本來就是按照這個順序放的嗎？”
管家應聲：“正是，通常賓客來休息都有伯府仆從跟著服侍，這樣放是為了方便仆從快速找到適合賓客身量的衣物。”
“那這麼說，凶手不但有時間挑選衣服，還有時間將其他的衣服都還原……”
薑嵐抱起胳膊推測著，“依我看，凶手多半是打算作案之後，將這套衣服疊好放回原位的，這樣就算我們搜查廂房也不會發現異常，但冇想到卻將硯台打翻，把衣服弄臟了，所以才隻好將衣服藏起來。”
這時代還冇有發明小巧的能在衣櫥中用的衣架，所以衣物都是疊好放置，等要穿之前，再掛在大的落地衣架上麵，用放了炭的熨鬥熨燙平整，有時候還會特意熏一熏香。
所以，如果凶手匆忙間順手去拿，那應該是直接拿上麵的衣服，而不是往中間抽。
“可是凶手為什麼不直接拿上麵的，而要選這一套呢？”曹穆走到衣櫥旁看了看，也抱著胳膊琢磨，“這些衣服材質上也冇有特彆大的差異，隻是顏色不同而已……”
薑嵐一愣，又去看那套染墨的衣服。
深紫色的交衽長衫，是當下男子們常穿的款式。
她皺眉，將衣服重新展開，在自己身前比了比，隨後恍然大悟，“他是為了將自己原本穿的衣服藏在裡麵！這樣就可以節省換衣服的時間！”
曹穆和韓奕頓時都看向她。
她忙示意二人看她的腿部，“這長衫都快遮住我的腳踝了！凶手根本就不需要把自己的衣服脫掉，直接套上長衫就能完全遮住！”
說完，她下意識的望向韓奕，“我大概知道凶手是誰了！”
韓奕眸色一深，輕輕頷首。
“是誰？”曹穆忙問。
“就目前所找到的線索而言，蘇錦歌的嫌疑最大。”
薑嵐還是有所保留，畢竟還冇有找到關鍵的證據，光憑著一套衣裳和推理，並不能證明凶手就一定是蘇錦歌。
“啊……”
曹穆著實驚了一驚。
就連管家也倍感意外，儘管知道不合適，還是遲疑著說：“可是……蘇姑娘弱質女流，又如何能秘密殺害伯爺呢？”
“這……就是接下來需要證明的了。”薑嵐說著，又看向韓奕。
韓奕心領神會，又對著薑嵐微微點頭。
隨後，薑嵐讓管家先帶著他們去了郭明治所在的廂房。
一名大理寺兵守在門口，見到眾人來，忙行禮側身讓路。
廂房中，郭明治正端坐在茶桌旁，臉色十分平靜，見到薑嵐三人進來後如常起身，作了一揖。
打過招呼，薑嵐先問：
“郭大人被忠毅伯拿捏住的把柄，是五年前曾經挪用過戶部的公款吧？雖然不多，事後也補回去了，但還是被忠毅伯發現，並以此要挾。”
“你、怎會知道？”郭明治頓時雙目圓睜。
“罪己書上寫的。”薑嵐說。
正是因為她看見了罪己書上的記錄，在中廳時，纔會對郭明治說要等他們詳細查察過後，才能洗脫他嫌疑的話。
之後查詢線索時，也更傾向於蘇錦歌，而不是郭明治。
因為罪己書一旦公佈，郭明治挪用公款的事情也就會暴露，如果是郭明治作案，那他必定不會將自己的事情也寫進去。
“所以，郭大人該好好想想，為什麼凶手會知道這件事了，是忠毅伯說的，還是郭大人自己一時憤懣，酒後失言？”薑嵐盯著郭明治，語氣十分沉靜。
郭明治被她這麼看著，心頭的慌亂緊張不自覺間也淡了下去。
他明白了，薑嵐已經知道他不是凶手，現在是需要他來協查這起凶案……
雖然一想到罪己書被公佈，他犯的錯也就會被揭露，難免有些忐忑，但，這些年因為那件事被忠毅伯屢次要挾，他也實在是累了。
更的確如在中廳時所說，是想要殺了忠毅伯的，隻不過還冇來得及動手。
而當這個念頭產生的時候，他已經連性命都想要豁出去，又怎會還在乎自己的官位，也是因此，之前他才能那麼乾脆的，當眾說出自己對忠毅伯的恨意。
是以此刻心中慌亂淡了之後，他便從容答道：“如此重要的事情，我不以為會酒後失言說出，何況忠毅伯耳目眾多……我本就擔心他會變本加厲，這幾年幾乎時刻都提心吊膽，即便醉酒也是萬萬不敢放肆的，又怎敢與旁人說起被他要挾的事情呢……”
“這麼說，你以為是忠毅伯走漏了訊息？”薑嵐問。
郭明治冷哼一聲，“忠毅伯倒是時常花天酒地，看那二公子，便知他是什麼品行了。”
這倒也是……
而且，忠毅伯還極愛蘇錦歌的琴音，冇準就是在蘇錦歌獻藝的時候說漏了嘴……
薑嵐想了想，又問：“那麼，你從書房回到中廳時，有冇有看見什麼人往書房方向去？或是，在書房中時有冇有聽見窗外有響動？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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