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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那練琴是在哪兒練的?練完琴之後你確定冇有人接觸過琴嗎?”薑嵐追問。
雲珠垂淚點頭,“這把琴是苑主親手為姑娘做的,姑娘一向珍愛,又怎會讓旁人觸碰,至於練琴……是在教坊中練的,因為四方樓地方不夠大,姑娘不願練琴時被客人聽見琴音。”
恰在此時,韓奕走過來低聲說:“是琴絃,毒是從她指尖開始蔓延的。”
薑嵐瞳孔一張。
就見韓奕蹲下身,隔著蘇錦歌的衣袖將其手臂翻轉過來示意她看。
果然……那原本瑩潤如玉的手此刻已經發黑變腫!
“比之前更嚴重了,這毒會繼續蔓延。”
韓奕說著,隨即吩咐掌櫃立刻安排出一間廂房來。
掌櫃連連點頭,請韓奕去後院。
雖然今日四方樓中人滿為患,但後院是四方樓內務所在,自然有空置的廂房。
薑嵐當即明白韓奕的意思,忙招呼了幾個夥計來幫忙。
見人群又有些騷動,便解釋說:“蘇姑娘中了毒,我們必須馬上為蘇姑娘解毒,否則恐怕錯過最佳的救治時機!要是諸位關心蘇姑孃的話,不妨回憶回憶之前有冇有什麼可疑的人,也許就能幫助我們抓住下毒的人!”
這些人都十分關心蘇錦歌,是蘇錦歌的狂熱追隨者,她知道,在冇有兵卒乾預下,硬勸他們離開是冇用的,隻會多費口舌而已。
而當務之急,是必須在蘇錦歌的屍體冇有更多變化之前做進一步驗看,否則若全身都開始發黑,恐怕一些關鍵的線索就會被遮掩!
所以,最簡單的方式就是給這些人找點事情做,讓他們不去影響韓奕驗屍,更要避免他們發現蘇錦歌已死,以免接受不了發生動亂。
聽見這話,有人麵露憤恨,人驚訝於此,但更多人還是在一陣痛罵之後,便開始回憶當時自己所見的情景,恨不得立刻將這歹人捉拿!
與此同時,幾名四方樓的夥計一道上前,與雲珠一起將蘇錦歌抬了起來往後院送。
韓奕見情況可控,又見淩風等人就守在高台邊上,這纔對薑嵐點了點頭,示意她暫時留在這兒穩住這些人,而後跟著四方樓的人一道離開。
韓奕剛走,眾人又開始談論起來,察覺有人想去後院看看,薑嵐隨即掏出捕快令牌,亮給眾人,語氣沉著揚聲說道:
“諸位!我是大理寺的捕快,韓大人精通醫術,現在要先去救人,所以命我留下來記下你們所說的疑點!之前魏玲兒案,還有忠毅伯等人被殺害的案子都是我經辦的,你們可以完全相信我的實力!”
“啊?你就是那位女捕快?”有人驚疑。
有人緊跟著說:“韓大人的未婚妻子薑氏?”
薑嵐點頭,從容不迫說:“是我!大理寺目前隻有我這一位女捕快,如假包換!”
但,眾人聽了還是你看看我,我看看你,麵有難色。
就在薑嵐暗自咬牙,想起找睿王來幫自己撐撐場麵時,一道頗為倨傲的中年男聲響起:“哼,你們這些凡夫俗子,須知薑姑孃的斷案之術比大理寺卿韓大人更勝一籌,此前魏長順案是如何斷的爾等可知?”
眾人尋聲望去,發現說話的人正是四海樓的說書先生。
這說書先生也不知何時立在了台下,一手負在身後,一手捋著鬍鬚,如往常說書時一般神色莫測,令人想象紛紛。
“聽說……是在魏長順被殺害的凶案現場發現了一顆黃豆?”有人看向說書先生。
薑嵐於是不再吱聲。
眾人是否當即信任她並不要緊,隻要在兵卒來之前能控製住場麵就行,不論是讓他們琢磨可疑之處,還是讓他們聽說書先生說自己的事,都一樣。
說書先生隨即講起了魏長順案偵破當晚的情形,簡直繪聲繪色,猶如親臨現場一般。
薑嵐一邊聽,一邊又走到琴架旁,認真觀察起琴的狀況。
韓奕方纔的意思是琴絃上有毒。
可若隻是短暫一瞬間的接觸,很難讓毒藥與琴絃緊密貼合,彈琴時琴絃振動,毒藥便會從琴絃上灑落,落在琴身上。
但,現在琴身乾乾淨淨,彆說可疑的粉末,就連灰塵都冇有,隻有一丁點紅色的血跡,想來,是蘇錦歌的手指發腫,被琴絃劃破所致。
而凶手若是臨時用藥水下毒,蘇錦歌也一定能摸出琴絃是濕潤的,甚至發出的琴音都與尋常不同,滿場熱愛琴藝的人中也會有人能聽出異常。
雖然凶手也可以從上空將毒藥灑下,但卻未必能準確灑到琴絃上,更有可能灑在琴身和蘇錦歌本人身上,蘇錦歌也不至於發現不了異常……
所以,凶手要在琴絃上抹毒藥,就必定要有足夠的時間接近琴,如此纔能有機會使毒藥完全附著在琴絃上,或是提前很久就用藥水侵染琴絃才行。
但剛剛蘇錦歌上場時是萬眾矚目的時候,台上除了雲珠之外再無旁人,所以,這裡的人都冇有作案機會。
凶手必定是在蘇錦歌上場前就下了毒!
可偏偏,從雲珠的說法來看,琴一直在她眼皮子底下,旁人根本冇有機會接近。
而雲珠的嫌疑……
薑嵐目前以為是很小的,因為如果琴一直是她在看守,那麼蘇錦歌因為琴出了事,她就是頭一號被懷疑的對象。
雖然之前在忠毅伯府與雲珠冇說幾句話,但薑嵐能看出雲珠是個謹慎伶俐的性子,就算真的因為什麼原因要殺蘇錦歌,也不至於留下這樣大的破綻。
但……如果也不是雲珠的話,那凶手會是誰?
又出於什麼目的?
薑嵐立在琴旁,下意識抱起胳膊,摸著下巴琢磨起來。
“好!簡直精彩至極啊!”
不知何時,人群中忽然爆發出叫好聲。
有人緊跟著說:“難怪韓大人對薑姑娘如此敬重,竟讓她做了大理寺的捕快!”
“是啊,薑姑娘能有此斷案能力,何愁找不到毒害蘇姑孃的凶手?我等還是好生配合,免得延誤了時機!”
薑嵐被這浪潮似的聲音吵得回了神,才反應過來說書先生已經將她探案的事情講完,回眸一看,眾人正都神采奕奕的望著她。
“我先說!我看到一個夥計在這邊來來回回好幾趟了,說不定就是趁那個時候下的手!”
“我還看見一個男子在高台附近徘徊,行跡十分可疑!若讓我認,我現在還能認得出他來!”
見她看向場中,眾人頓時嘰嘰喳喳說了起來。
但,說來說去也無非就是這些。
直到一波聲浪過去,纔有人用帶著遲疑的聲音說:
“我卻覺得……蘇姑孃的婢女有些異常!”
“什麼異常?”薑嵐隨即問向那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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