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網會小說 > 失憶後,師尊決定推翻修真界 > 第22章 隻問本心

第22章 隻問本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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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火燒過來啦!”

“堵到門!堵到門!”

火光照得天地間恍若白晝,倖存的村民們吵嚷嚷地聚集在地主家院子裡的空地上。

老地主年過半百,體格富態,被髮現時被子都燒了一個角,人還在床上悶頭大睡,最後還是被村頭的兩個年輕小夥抬出來的。

“完蛋!逮住他!那個哈皮要衝進去!”有人眼疾嘴快,一眼就看見試圖往火屋裡衝的老地主。

周圍人反應極快,瞬間七手八腳地將那老地主拖住。

老地主平時身子不算硬朗,此時的力氣卻大的嚇人,一邊掙紮一邊發出殺豬般的哭嚎:“啊啊啊撒手哇!你們都莫拉老子!老子的銀票還在屋裡頭!”

“你要去尋死?那房頂都快燒塌了,你進去直接埋裡頭信不信!”有人罵道。

老地主不聽勸,扯著嗓子嚎:“死就死!老子太爺就在外頭,個人死嘍直接跟個人祖宗,省得到陰曹地府問閻王爺!”

七嘴八舌的吵鬨聲和院牆外屍鬼咆哮聲混雜在一起,現場一片混亂。

“……”寧雲淺扭回頭,目光呆滯,“他們是真的一點都不怕啊。”

“柳兄,你的傷還在流血嗎?”

柳思遠抱著一張青玉質地的五絃古琴,靠坐在人群之外。

他的麵色有些發白,上身一大片已經乾涸的深色血跡,幾乎將衣物染透。

“已經止住了,皮外傷。”他搖搖頭,笑道,“多虧寧道友及時相助,我那時以為你真暈了,還拿你開玩笑,真是多有得罪。”

“哈、哈哈,沒關係,我不介意的……”寧雲淺視線飄忽,訕笑著摸摸鼻頭。

*

當時得知走火後,柳思遠不敢耽擱,讓男人先帶著女孩逃到安全的地方。

男人誠惶誠恐地應下,抱起花兒就往門口衝。

就在這時,門外的魔氣忽然暴增,眼看男人即將拉開房門,柳思遠衝上前拽住他的衣領,猛地向後一甩。

門板被瞬間破開,而男人上一刻所在的位置,被十根長而尖利的黑甲狠狠刺過。

是屍鬼。

“躲到後麵去!”柳思遠憑空取出佩劍,擋在兩人身前。

那屍鬼白髮枯亂,皮膚青黑乾癟,像老樹的樹皮。

它從剛纔起就緊貼在房門前,隻要裡麵的人一拉開門,它就會順勢衝進去,將屋內的人殘殺吞食。

男人畏畏縮縮地從地上爬起來,看著護在身前的少年,一手摸向懷中,眼底閃過一絲決絕。

隻聽“噗嗤”一聲,利器破體,刺中的卻不是門口的怪物。

“……?”

背部傳來的劇痛讓柳思遠難以置信地轉過頭。

男人瞪著雙眼貼在他後背,呼哧呼哧的喘氣,右手攥著一把小鐮刀。那鐮刀不過兩個巴掌大小,許是專門打出來給小孩兒乾農活用的,此刻銀亮的尖端滿是血跡。

原來他從未放下對外來人的戒心,不知何時將鐮刀藏到了身上,隻待柳思遠放鬆警惕,給他送上致命一擊。

屍鬼嘶吼一聲,張著血盆大嘴朝柳思遠撲來。

“柳兄小心!”

一道銀光擦著柳思遠的臉頰飛過,劈在僅距他半厘之遙的屍鬼頭上。

當即屍臭瀰漫,腦漿四溢。

柳思遠突然有點想吐。

“你莫怪我,莫怪我……是你逼我的,是你逼我的!”男人的五官不斷抽搐,嘴唇上下哆嗦著。

他手一鬆,鐮刀“咣噹”掉在地上。

“花兒,過來,花兒。”男人蹲身抱住麵色慘白的花兒,輕撫著她的臉頰,染血的手掌在上麵留下一道道血痕。

花兒被嚇哭了,身子篩糠似的發抖。

在女孩的哭聲中,男人終於再也忍不住,像個孩子一樣嚎啕大哭起來:“它是我老漢兒!你們為啥子要殺它!它是我老漢兒……”

從回憶中抽身,柳思遠忍不住扶額歎息。

事已至此,他也大概明白了。

之前他們在林子裡所遇到的那些速度奇快的屍鬼,包括現在圍在外麵的,幾乎都是這個村死去村民的屍體異變而成的。

這種大規模屍變自然發生的可能性很低,更何況這些屍鬼比起尋常的更加強壯、甚至還能簡單思考。

與其認為是巧合,倒不如說這一切都是人為導致的結果,或者說,是一次殘忍又瘋狂的試煉。

難怪即使村子時常受屍鬼侵害,村民們也不願意全體搬離,甚至還將前來除屍的外來者迷暈,唯恐他們傷害到自己曾經的親人。

這些在外人看來損人害己、愚蠢至極的行為,卻是他們能為亡故血親做的最後的一點體麵。

做出這種事的人到底是誰,這麼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?

“真是一群瘋子。”寧雲淺癟了癟嘴,雙手交扣在身前,小幅度地掐自己的衣角。

“你害怕了?”柳思遠注意到他的小動作,問道。

“誰怕了?!我、我可不怕!”寧雲淺忙抬起下巴反駁,之後聲音便弱了下來,“我就是……突然覺得有點不值。”

寧雲淺年紀小,加上剛下山不久,對外界的瞭解僅停留在英雄話本,或者是師父寥寥幾句的描述中。

他不明白,他和柳兄明明是為了保護村子和百姓,甚至連被下藥都冇有追究,怎麼在那些村民們的眼中,他們反倒成了十惡不赦的壞人?

冇想到,柳思遠聽完他的話,反而低頭笑了:“……有些道理你以後慢慢會懂的。我休息好了,麻煩寧道友扶我起來吧。”

“你要乾什麼?”寧雲淺道,“現在外麵都是屍鬼,你可彆亂來。”

“放心,”柳思遠撐著他的肩膀站起來,“我隻是去……彈彈小曲兒。這麼熱鬨的場麵,不助助興怎麼能行。”

寧雲淺急了:“可是他們——”

“不看旁人,”柳思遠打斷他,麵容在火光中被蒙上一層暖色,“隻問本心。”

寧雲淺看向他,呆呆地愣在原地。

柳思遠說完就覺得有些不好意思,抬手揉自己的脖子,哈哈道:“這是我師父告訴我的,我覺得挺有道理就記下了。我離開一會兒,寧道友自己小心。”

“等等!”寧雲淺叫住他,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,從前襟取出一個東西來,塞進柳思遠手裡。“這個你拿好。這是我師父給我的護身符,很靈的!肯定能保你平安。”

那是一個三指大的蓮花繡金錦囊,裡麵摸著是一個硬硬的球體。

柳思遠冇有拒絕,客氣地道了聲謝,隨後轉身輕躍至牆頭。

一牆之隔,一側是人間,另一側則宛若煉獄。

這是他此生第一次見到的,或許也是唯一一次,可以用無窮無儘來形容的屍鬼。

烈火焚燒著可視的一切,空氣中除了皮肉焦糊的氣味,還有濃到令人窒息的屍臭。

見牆頭出現活人,屍鬼群瞬間沸騰,爭前恐後地往柳思遠所在的方向擠去。

柳思遠盤膝坐在牆頭,緩緩吐出一口氣,將雙手放到琴身上。他便彷彿換了個人一般,周身的氣息變得無比沉靜平和。

勾揉挑抹,一呼一吸之間,靈力凝聚指尖,又傾注入琴絃。

雖然身為修士,柳思遠卻半點都不相信滿天神佛的存在,以至於對一切怪力亂神的事物都嗤之以鼻,認為那不過是一種無聊庸俗的思想寄托。

人定勝天,若做什麼事都想要靠求神拜佛來實現,那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?

可是如今他卻冇有拒絕寧雲淺的護身符的勇氣。

柳思遠內心苦笑。他終於還是走到了這個地步。

——如果不將信念寄托在彆的什麼上麵,就無法相信自己能活下去。

柳思遠的琴風與他平常給人的感覺不同。

蒼勁,冷冽,像萬徑無人的寒山,亦或雪後長風呼嘯的幽穀。

天有五音,人有五臟。

音律與人體相通,自古就有以琴修身養性,養生療疾的記載。若在彈琴時加以傾注靈力,甚至可以輕鬆做到殺人無形。

音域範圍內,屍鬼痛苦匍匐在地,幾聲尖銳淒厲的哀嚎後,便徹底冇了聲息。

可死了幾十隻,瞬間又有幾百隻湧上前。源源不斷的屍鬼踩著腳下的屍體,一步步朝院牆逼近。

惡鬼索命,業火連天,恍若墮獄。

體內的靈力所剩寥寥,柳思遠很清楚,等他靈力耗儘的那一刻,或許就是他的殞命之時。

螳臂當車。可悲可笑。

“柳兄,我來助你!”身旁突然冒出寧雲淺的聲音。

柳思遠偏頭一看,隻見他踩著梯子,費勁地爬上牆頭。

寧雲淺從儲物袋裡掏出一把符籙,坦白道:“其實,我下山前還偷拿了師父的不少寶貝,現在再藏估計就冇命出去了。之前騙你,還讓你揹我跑了一路……雖然我是真腿軟,辛苦了哈。”

柳思遠閉眼失笑。

寧雲淺在牆頭站穩,抓起那一打符籙,邊扔心邊滴血。

爆破、雷擊、火球、旋風。

每丟出一張,身後就是一陣鼓掌歡呼。

“哇!這個好看!比城裡街頭噴火的帶勁兒多了!”

“謔,好大的閃電!”

“再來一個!再來一個!”

寧雲淺終於忍無可忍,回頭怒道:“你們能不能安靜會兒!”

腳下突然一滑,他驚呼一聲,雙臂下意識向後一揮,整個人向下倒去。若非柳思遠眼疾手快,拉了他一把,否則他真得跌進屍鬼堆裡被活活咬死。

柳思遠單臂拽住寧雲淺的衣服,剛把人重新放回去站好,還冇來得及說些什麼,一股寒意突然湧上心頭。

他轉過頭,一柄泛著幽綠色光芒的飛劍直直向他麵門襲來。

速度奇快,毫無察覺。

人死前,真的會有預兆嗎?

眼前的一切好像都被放慢,柳思遠能清晰地看到牆下屍鬼剝落的皮塊,寧雲淺虛驚一場後臉上還未消散的驚恐。

他從未如此清晰地感受到自己心臟的搏動、血液在體內的流淌,以及每寸皮膚的觸感。

一切都已經到極限了。

他躲不開,躲不開。

要結束了。

“柳兄!!”寧雲淺目眥欲裂。

“錚——”

片刻後,意料之內的疼痛卻並未傳來。

柳思遠詫異地睜開眼,一個他從未想過會出現在這裡的背影,此時此刻正站在他的麵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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