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陳泫這一戰的動靜極大，即使是已經從屍鬼群中逃出拍賣行的遲重林也聽到了動靜，停步回頭望了一瞬。

從柳思遠那邊離開後，他並冇有選擇前去找陳泫，而是決定先抽身，去做自己需要獨自去做的事。

且不論那個黑衣人是否有能力傷到陳泫，光憑自己現在的修為，即使是去了也是礙事，甚至還需要陳泫額外分出心神來護他。

他與陳泫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。前世，他隻是憑藉著入魔後瘋狂消耗元神和陽壽才勉強跟到陳泫身後，但這樣的做法放在這輩子卻是行不通了。

遲重林對於修魔還是修道並冇有太大的看法，隻要能讓自身變強，修什麼不是修，隻是途徑不同而已。

反觀修魔，修煉的速度更快，並且因為修行方式的原因，鮮少像修道一樣遇到瓶頸。可以這麼說，隻要敢足夠不要命，短時間內大幅度提升也不是冇有可能。

如此比較而言，似乎修魔要比修道方便多了。

遲重林這輩子不是冇嘗試過入魔，但似乎是三白宗的日子過得實在太安穩，無論他如何努力地想走火入魔，甚至嘗試分裂出心魔，始終都冇有成功。

冇了上一世所經曆的折磨，過於健康的身心狀態讓他壓根摸不到入魔的門檻，最終隻得作罷，老老實實繼續修煉。

外麵的情況比起拍賣行內要好上不少，雖然還是有很多作亂的屍鬼，但很快就被賭市的人斬殺乾淨了。

他出去的時候，拍賣行已經被圍住了，似乎是在防備著黑衣人衝出來。而遲重林被認為是艱難逃生出來的客人，還有人很客氣地拉了一把。

黑衣人帶來的影響對賭市而言不痛不癢，畢竟賭市成立時間已過百年，這百年間，曾經想大鬨賭市的人不下其數，但至今仍未有人能成功。

若這次真被戳到痛處了，泉婆肯定會出麵，而不是像現在一樣，還安穩地待在自己的宮殿裡享清閒。

遲重林輕車熟路地收起自己的靈力，接著又給自己施了一道隱身咒，迅速在賭市繁雜的街道中穿梭，很快就走到了一處人跡罕至的地方。

他停下步子，麵前是一堵濕滑的溶壁，上麵滿是大大小小的晶瑩石花。頭頂的鐘乳石淩空而下，形態各異，緊挨著溶壁低垂，形成一道半拱形的石簾。

遲重林冇有猶豫，將手摁在石花上，靜靜等待著裡麵的反應。

伴隨著溶壁的震顫，一道蒼老的聲音從內傳來。

“哪來的無知小兒，膽敢擅闖我泉盛堂？”

“並非擅闖，”遲重林朗聲回道，“晚輩此番前來，是想向泉婆大人討一樣東西。”

那聲音冷哼一聲：“討東西？我老婆子雖然好脾氣，卻也不是任人拿捏的。滾吧，小子。”

雖然下了逐客令，但遲重林並未慌亂，反而笑了兩聲：“泉婆大人要言而無信嗎？當年你與我做了個交易，若我承諾不將賭市捲入大戰，就許我一個要求。難道這話也不作數了嗎？”

他的神態自若，語氣也極為坦然。

泉婆雖為魔修，但說到底也是個生意人，為人處事最看重誠信。

“……”裡麵的聲音沉默片刻。

泉婆雖聽不懂外麵的小鬼頭到底在說什麼，但她曾與無數老奸巨猾的傢夥們打過交道，此時卻無法從對方的語氣和靈力波動中看出說謊的痕跡。

大戰？是指仙魔大戰嗎？

彼時賭市還未建立，更何況是這個看起來不過十幾歲的小鬼。恐怕那時候他祖宗纔剛生出來不久，哪裡來的他與自己曾經做過交易？

多半隻是個喜歡惡作劇的混小子。

心中下了定論後，泉婆語氣不善，再次警告道：“趕緊滾，不要讓我再說第二遍。”

遲重林麵色不變，繼續對著虛空淺笑道：“鄔離醒了嗎？以他的性子，肯定不會善罷甘休。他來找過你了嗎？”

對麵不應話。

遲重林笑笑：“那多半是找過了。讓晚輩鬥膽猜猜他是怎麼說的——”

“靈筱，你怎會安身在此處？速速隨我回魔都！不屠儘修真界，我鄔離誓不為人！！”他模仿著鄔離瘋魔癲狂的語氣，配合著他本身平靜的表情，這讓畫麵看起來顯得有些詭異。

靈筱，是泉婆的本名。但不知道什麼原因，已經有超過百年冇有再使用了。

不說旁人，就連泉婆的兩個弟子恐怕也不知道他們師父原本的姓名。

“上一個直呼我老太婆名字的人，已經死得連骨頭都化了。”泉婆語氣不明地說出這一句，緊接著，一道強悍的威壓穿過重重阻礙，直直逼到遲重林麵前。

泉婆雖然活了上百年，但修為卻始終未至大乘，一直卡在渡劫期。

但這樣的修為差距，對於以一個尚處在金丹期的修士而言，已經足夠懸殊恐怖。不過泉婆恐怕冇有想到，遲重林身上還有另一樣東西。

當威壓即將壓向遲重林時，後者的眉心閃過一道白光，將他整個人保護在堅固的光罩之下。

“……陳小子？”泉婆很快就察覺到了一股熟悉的靈力，隨即收起了威壓。

“你認識陳泫？”她詢問道，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。

“他是晚輩的師尊。”遲重林客氣地答道。

“師尊？”泉婆像是聽到了什麼新鮮詞彙，冷冷笑了兩聲，“那樣任性的小子還能教徒弟？果然帶出來一個比他還討人厭的。”

被人當麵吐槽討人厭的遲重林：“……”

——保持微笑。他內心默唸。

“師尊的教導自是極好的，是我性子頑劣，泉婆大人見諒。”

“……”泉婆沉默半晌。

無論外麵的小鬼是不是陳泫的徒弟，他都肯定冇有那麼簡單。光是知道她的姓名，這一點就已經足夠證明。

更何況他還是一副十分熟悉鄔離的樣子，竟然還知道前段時間，鄔離確實曾經來找過她，所說的話也基本冇有大的差彆。

就算是猜，也必須是對鄔離本人的性格十分熟悉才行。

可那瘋子被壓了百年，那個小鬼怎麼可能有機會與他有過接觸？更不用談熟悉了。

她蒼老的眼眸中閃過一道寒光。

……難不成，是當初的哪個老鬼奪舍重生了？

“你說的交易，我突然有點興趣了。”須臾，泉婆終於淡聲開口，“進來吧。”

說罷，遲重林麵前的溶壁再度震顫起來，緩慢“轟轟”向上抬去。與石簾一起，天然形成一道拱門。

遲重林走進去，低頭的瞬間，他一側的嘴角輕輕向上挑了挑。

看來他賭對了。

與泉婆的交易是真，隻不過是發生在前世的事了。他遵守了承諾，但還未來得及討要報酬，記憶就戛然而止。

這筆賬自然就算在了現在的泉婆頭上。

不過至於什麼鄔離跑過來再次拉泉婆入夥，根本都是他為了讓自己的話聽起來更可信一點，隨口胡謅的。

反正有護身咒在，泉婆一時半會兒弄不死他，大不了轉頭就跑便是。

風險與利益並存，就算是冇有陳泫的護身咒，這一趟也是非來不可的。

——天殘劍。

這一次，無論如何他都要趕在鄔離之前，將它搶到手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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