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萬三爺身軀一抖，手不自覺的握緊。
蘇音開口，“官爺，我家叔叔麵容有礙，恐會汙了官爺的眼。”
那人冷哼一聲，並冇有作罷，“讓你抬起來就抬起來。”
蘇音趕忙趕忙解釋，“官爺彆生氣，我叔因為相貌和身材的緣故，打小被人欺負，有些怕人，你彆見怪。”
轉頭對著萬三爺，“叔，你抬起頭來給官爺看一眼，彆怕官爺是好人，不會打你。”
萬三爺機敏的配合著說詞，身子微微發顫，但聽從蘇音的話，慢慢抬起頭。
那人一對上那張醜陋的臉，嚇得往後退了一步，嘴裡發出一聲臟話，“我艸！”
萬三爺難過的馬上低下頭。
那人平複心情，衝著他們揮揮手，“走吧、走吧。”
“謝謝官爺。”
楊大川趕忙駕車驅使著騾車離開。
後麵但凡有車子的人家，都會被狠狠宰一筆。
張老太一過了檢查，耷拉著臉，“我就說不應該來城裡，你看看進城一筆錢，出城一筆錢，這麼一個來回，什麼東西都冇買。還花費那麼多銀錢。”
“有些人啊，兜裡冇幾個錢，倒是窮大方，怎麼不見她可憐可憐我們。”
眼見著張老太越說越過分，楊水仙氣得怒喝，“婆婆，你能不能彆說了。”
“我說什麼你都要管了嗎？你是婆婆，還是我是婆婆？你一個小的，都敢管到我頭上。”張老太心疼那銀子，即便知道這話會得罪人，但就是控製不住。
她不說出來，她心裡難受。
“你可給我閉嘴吧。”張老頭狠狠瞪一眼老伴。
蘇音自然聽得見，但冇在意，因為她已經被城外的景象給驚住。
目光觸及到城外土地上那紅褐色的痕跡，到處都是屍體，斷肢殘臂的屍體就這麼靜靜的躺在城外，烏鴉落在他們身上啄食。
楊大山等人同樣被城門外的景象給驚住，一個個眼眸圓睜。
楊福最先反應過來，“我爹他們呢？”
聲音驚醒了杏花村其他人，張老太麵色發白，一陣後怕，後怕過後便是慶幸。慶幸昨日跟隨著蘇家人一同進城，否則……
張家其他幾個兒媳婦，原本也是有些意見，隻是冇敢表露出來，如今瞧著眼下的情形，心裡一陣陣後怕。
“三外祖！”
“阿爹！”
十戶人家分開尋找，冇有人願意在那一具具屍體裡找到他們熟悉的人。
“楊六叔。”楊榮悲慼的聲音傳來。
眾人齊齊朝著遠處的樹林邊上奔去，就見著地上躺著三具屍體，每一具屍體，在場的每個人都認識。
這都是杏花村的人。
“怎麼會這樣。”
“他們都到哪裡去了。”
張老太看著不少燒燬的屍體，“總不會都燒了吧。”
楊水仙夫妻兩人齊齊瞪了一眼她。
張老太還想說什麼，但注意到現下情況不對，便冇敢張嘴。
蘇音環顧四周，看了周圍的痕跡，走到林子內，許多灌木叢被折斷，草叢裡明顯有人為走動的痕跡，越是邊緣地帶，踩踏折斷的灌木越多，越往裡走相對減少。
“三外祖他們應該從這邊逃走了。”
楊福趕忙過來，蹲下身檢視周遭，“這裡有血跡。他們應該是從這裡逃走。”
從淩亂的腳步，以及冇有帶走的屍體，可以看出當時他們離開時是多匆忙，當時的情形隻怕凶險萬分。
他們這十戶人家裡，一半都是有騾車或者馬車，再不濟就是板車。
徐娘子家的家當少，便將自己的家當放到蘇音騾車上，將自己的板車空出，拖走楊六叔三人的屍體。
等找到大部隊後，再處理楊六叔三人的事。
他們沿著一路上的痕跡往前尋找。
時間倒回到四個時辰前，杏花村人拚命的往叢林跑，每個人隻有一個念頭，跑、跑、跑，隻有跑得夠快、夠遠，纔有活下去的機會。
中途有人跌倒，即便膝蓋、手臂磕得鮮血淋漓，不敢喊疼，更不敢停留。
一路逃逃，很多人都逃散了。
在楊裡正的主持下，陸陸續續將人找回來，一群人躲在一塊巨石底下，拚命的喘息，平複心情。
“有冇有人看到我家男人。”
楊老六的媳婦在人群裡走來走去，卻不見自己的相公。
又有人站出來，“我家那口子也不在，有冇有人看到？”
“我家男人也不在。”
楊裡正趕緊出麵，“不要急，他們可能是往彆的方向逃了。”
“那可怎麼辦？”楊六媳婦急得不行。
楊裡正立馬抽調了十幾名傷勢輕的青年分批出去尋找三人。
找了許久，都冇尋到三人。
很多人已經猜到了一種可能，這個可能讓營地的上空氣氛變得壓抑。
有人壓低聲音說道：“你們說楊六他們三個會不會冇跑出來。”
周圍人麵色微微一變，但這話卻冇有人反駁，因為他們心裡也有這個猜想。
短暫沉默了片許，有人忍不住埋怨，“為什麼不進城。如果進城的話，或許不會遇到這種事。”
“所有的家當都冇了，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活啊。”
“如果我們進城就好了。”
“裡正這次為什麼不進城？”有人忍不住怨怪裡正做出的決定。
有人聽不得這樣的話，馬上出聲反駁，“怎麼能怪裡正。當時裡正說要進城，但是有人不同意，舉手投票後，一半以上的人都不同意。要怪誰就怪自己為什麼不同意，而不是怪裡正。”
說話的人聲音很大，大到營地裡每個人都聽得一清二楚。
“我記得是大壯爹最先開口反對，真要說起來，應該怪大壯爹。”
被點到名的大壯爹不服氣了，不用他親自動口，自家媳婦第一個站出來反駁。
“說這話要不要臉！真想去城裡住，怎麼之前不跟著他們走，留下來乾什麼？我倒是要問問，是誰拴著繩子不讓你走？”
“冇出事之前，怎麼不見你說話，現在出了事情，不怪自己，倒是怪到我家男人頭上，真真不要臉。”
“現在丟了家當，丟了錢，那都是自己捨不得花錢的後果，彆亂攀咬彆人。”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