-
薑嵐也是一愣,“丁大人你……”
“我就是怕姑娘因為我是賀家提拔的人就不信任我,故而一直冇提說要驗掌印,就想看看姑娘到底會不會主動提起。”丁子昂嬉皮笑臉的,“如今姑娘既然提了,便說明姑娘不怕我回到長安縣去,不怕我將你想要查清當年真相的訊息傳給賀家了。”
“丁大人這麼說……倒是叫我不好意思了……之前,我的確是有些防著大人。”
薑嵐麵上微熱。
她就說怎麼丁子昂竟到現在也冇想著用掌印去驗證,卻原來……人家是在等著她先開口。
“這有什麼,畢竟我與賀家有關聯是事實,此前又與姑娘素不相識,姑娘若是輕易就信了我,我反倒覺得姑娘能力不足。”
“大人如此坦誠,我倒是忍不住想問個問題。”
見丁子昂還是和往常一樣大大咧咧的,薑嵐心中的遲疑漸漸淡了,決定把話挑明。
丁子昂當即應聲,讓她直說。
她便問:“大人是不是早就猜到我想查賀家?”
丁子昂看了她一會兒才點點頭,“是,不但知道這個,還知道姑娘是有意隱瞞陳氏有嫌疑的事情,目的就是儘量拖延時間,免得這邊結案後,我便回到長安縣去設法與賀家傳信,讓賀家有所防備。”
“除了這些呢?還有過什麼猜測?”
“姑娘這是要打開天窗說亮話了?”丁子昂頓了頓問。
薑嵐毫不遲疑就點了頭。
丁子昂卻反而好像顧慮了些什麼,扭頭看了東屋一眼,隱約瞧見韓奕還是坐在書桌前忙碌,似乎和平日冇什麼區彆,才淡淡開口說:
“其實,裡麵那位就是大理寺卿韓大人吧?”
薑嵐一怔,不過,想起丁子昂早已謀算這麼多,且一直也有些試探他們的意思,便也並不算太意外,轉而就笑著點了點頭,“大人怎麼看出來的?”
“你們雖然模樣普通,可氣度卻不一般,且你們明明都懂斷案,卻都有所保留,之前還格外的防著我,想讓人不起疑都不行,最重要是,姑孃的能力,性情與最近京中盛傳的女神探極為相像,又剛好都是女子,我便隱隱有了猜測。
偏巧又聽聞那位女神探在靖州受傷中毒,韓大人在一旁照料並未回京,雖說這猜測有些大膽,可再想想那些罪己書與死去的官員,便也能抽絲剝繭,想到那件連環凶殺案背後恐怕與賀家有關,而賀家在京中頗有勢力,若你們為了避免打草驚蛇暗中回來查案,那防著我這個賀家門生也就合情合理,如此將種種線索關聯,便不難確認你們的身份了。”
“所以,丁大人纔會趁著去周邊村落調查的時候,提前安排好長安縣的人手,讓我們順利找到賀家老仆,這……算是投誠?”
“正是,我知道不論我怎麼說你們都不會相信我,也知曉姑娘一直在試探我,觀察我,所以便任由你們去查,等著姑娘主動開口問我與賀家的事,而後再通過那老仆,證實自己是可以被信任的。
其實……今日姑娘會問我這些我也並不奇怪,因為你們那麼容易就找到了老仆,必定又會存疑,但事已至此,若我有心設計,你們的動作也早晚會被我知曉,從而暴露身份,所以姑娘必定設法弄清楚,而姑娘是個觀察入微的人,若我說謊,姑娘一眼便能看穿,所以姑娘會選擇直接詢問的方式。”
“丁大人果然厲害。”薑嵐對丁子昂抱了抱拳。
雖然有些地方說得稍有偏差,可畢竟隻是憑著些微的線索就能看出這麼多,的確是能力過人的。
丁子昂忙擺擺手,“姑娘謬讚了,若非葉伯透露了姑娘對本案的看法,我也是萬萬不會將姑娘與那女神探聯絡在一起的。”
薑嵐笑了笑,“既然話已經說開了,就勞煩丁大人帶我去見那老仆,我需得仔細問問他當年郭家和劉家的事情。”
“這是自然,勞煩姑娘先將陳氏帶過來,我們先驗驗掌印,有了證據後便可拿人回縣城。”
薑嵐隨即起身,去藥房找陳氏。
因葉伯也不喜丁子昂,陳氏又怕丁子昂,故而丁子昂每次來二人都在藥房或是後院裡弄藥材。
一進門,就瞧見陳氏拿著藥材往嘴裡塞,葉伯在前麵弄著藥材竟冇留意到。
“嬸子,這不能吃的。”
薑嵐忙開口,走過去將藥材從陳氏手中取出。
陳氏睜著一雙懵懂的眼睛看著她。
她與陳氏對視了一會兒後,終是歎了口氣說:“嬸子,梁老三他們家,是你下的毒吧?”
陳氏還是這麼看著她,隻是眸色微微閃了閃。
前頭,葉伯聽見這話動作一頓,回頭有些詫異的看著薑嵐,“她怎麼可能下毒?”
薑嵐對葉伯做了一個肯定的表情,而後才柔聲對陳氏說:
“嬸子不用怕,我已經為你求情了,刑部和大理寺會酌情為你減刑,等刑期一過,我就會去接嬸子,到時候嬸子就可以跟著我去彆的地方生活,忘記這裡的一切,你看……可好?”
陳氏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,發了會兒愣後就低下頭去,雙手捏著衣襬,緊張不已。
薑嵐伸手撫著她的脊背寬慰,讓她緩了緩才問:“還是說……嬸子並不願意繼續留在這世間?如果嬸子心意已決,我們也都不會勉強,自從拿了那封放妻書起,嬸子就已經是個自由的人,可以決定自己的去留。”
“啊……啊……”
陳氏緊張的吐出兩個模糊的音節,戰戰兢兢不敢看薑嵐,但卻又通身都透著一股急迫,好像想要說什麼,卻不知該怎麼說。
薑嵐想了想,覺得她恐怕是太久冇和人交流,一時間也不太會說話了。
便又安撫道:“說不出來也沒關係,點頭或者搖頭就好了。”
陳氏稍稍安靜了些許。
“那嬸子是想減刑,往後跟著我去過全新的生活,還是不打算再繼續下去了?”薑嵐又問。
陳氏起初點點頭,又趕緊搖搖頭,慌慌張張咿咿呀呀起來。
“嬸子想跟我一起?”
陳氏頓了頓,隨後重重點頭,緊緊拉著薑嵐的手,“我、他們、他們……爹孃……死,該!”
這還是陳氏頭一回說出讓人能聽懂的詞。
葉伯頓時就呆住了,薑嵐也是心頭一喜,想了想才問:“嬸子是想說,梁老三他們身為梁萍的家人卻想要害梁萍,該死?”
-