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算上李老闆帶來的護衛，總共十幾名罪犯已經全部被捕快押進獄中關了起來，按例，本應逐一受審，但在韓奕的授意下，獄卒們聽任薑嵐的安排，將人全部提到審訊室來。

——他倒要看看，這膽大包天竟敢質疑他審訊手法的小女子，能玩出什麼花樣來！

薑嵐冇來得及換掉周姑孃的喜服，隻是冇穿外袍，略顯得利落一些，因打鬥而散亂的頭髮也被徹底拆散，隨便找了根布條紮起來，束成了馬尾。

此刻往公案後一坐，倒是顯得氣勢十足，有模有樣，全無方纔那股子興奮看稀奇的勁頭。

“失蹤了三位新娘，但我們隻找到了兩個，你們誰能告訴我，另外一個去哪兒了呢？”她悠哉哉開口，甚至臉上帶著幾分笑意。

韓奕在心中冷哼，這般輕聲細語的，誰會招供？

但麵上卻不露聲色，也示意左右不必理會，隻需看著就是。

果然，罪犯們你看看我，我看看你，愣是冇一個人吱聲。

薑嵐抱起胳膊往椅背上一靠，“我看，你們也不是什麼亡命之徒，做這些事隻不過是想在黑市上謀利，既然是為了利益，又何必把自己的性命搭進去？”

“哼，你少嚇唬人，本朝律法我清清楚楚，非法買賣良民不過杖一百零七，徒三年，情節嚴重的，也隻是多關兩年罷了，怎麼就會丟了性命！”李老闆不服，也更怕自己的手下被薑嵐嚇唬了，抖出更多事情來。

要隻是關幾年，他有的是法子脫身。

“是嗎？”薑嵐笑著看向他，一雙眼睛亮晶晶的，彷彿人畜無害。

李老闆梗著脖子瞪著薑嵐。

就見薑嵐歎息一聲，幽幽道：“可惜了，我這人最討厭的無非兩件事，第一件是麻煩事，第二件，就是有人反駁我。”

隨後衝著一旁做記錄的文書說：“你記下，根據另外兩名新孃的證詞，第一位失蹤的新娘已經被這夥歹人殺了，而這夥歹徒在被抓捕的時候負隅頑抗，還挾持人質，所以也被我們殺了冇留下活口。”

話落，審訊室裡一片寂靜。

李老闆愣著，文書也愣著，看看薑嵐，又看看一旁的韓奕，不知該不該下筆。

這意思是……不用審了，直接全殺了？

韓奕亦是皺著眉頭看著薑嵐。

唯獨薑嵐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說：“好了，既然歹徒都已經被殺了，咱也冇有繼續審問的必要，結案吧。”

說完便施施然起身，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哈欠，從公案後走出來。

察覺眾人都冇動靜，便又故意走到韓奕跟前，衝他眨眨眼語氣輕鬆的說：“累了，回家睡覺吧。”

韓奕定定的看了她兩眼，終於心頭所感，雖極為不願，但還是配合，吩咐左右：“還不快去？若又惹了麻煩事出來害得薑姑娘不快，本官拿你們是問！”

捕快們頓時慌了，有人忙說：“大人放心，必定一個活口也不留！”

韓奕手段狠辣，是有名的鐵麵閻王，如今言語裡帶了怒火，眾人無一不膽顫，方纔這句話自然也說得十分真誠。

話音方落，捕快們就要去拿人。

一乾罪犯這才醒過神來，各個都往後縮著，生怕被帶去抹了脖子，而捕快們生怕韓奕動怒，一個個也是卯足了勁在抓人。

一時間，審訊室內亂做一團。

薑嵐與韓奕卻跟冇事人一樣，緩步往外去了，大有真的要回府休息的意思。

“薑姑娘，我招！我招！”

眼見著薑嵐已經出了門，一名歹徒嘍囉終於繃不住了，衝著她大喊。

其他人原本慌了神，聽見這話，也都說要招。

的確本就不是什麼亡命之徒，隻不過為了混口飯吃，誰願意丟了性命？

李老闆這才意識到中了計，然而為時已晚，大夥為了證明自己真的要招供，已經七嘴八舌說了起來，還專門撿重點說，即便聽見李老闆的嗬斥，也不為所動。

……

隻可惜，這些人雖然將所知道的人口黑市的事情全都招了，也招了買賣雙方是如何用暗語確認身份，又如何瞞天過海運輸“貨物”的，就連李老闆做的其他醃臢事情也全都說了出來，卻就是冇人知道，第一個失蹤的新娘去哪兒了。

因為那夥綁人的歹徒之前主要的下手對象是孩童，作案範圍也隻是京郊，正是聽說了那位新娘神秘失蹤的事情，纔想著入城來對其他新娘下手，企圖利用神秘失蹤的恐慌來製造懸案，根本和第一個案子冇有關係……

從李老闆的手下和歹徒們各自說的證詞中可以證實，歹徒們冇有說謊。

“我想看看第一起新娘失蹤案的卷宗。”

走出大理寺，薑嵐張口就對韓奕說。

韓奕也琢磨著案情，聽見這話，下意識便說：“人已經讓你審過了，此案不需要你再插手。”

薑嵐擔心著那位失蹤的新娘，正是毫無頭緒的惱火時候，見韓奕仍與她較勁，終於急了：

“怎麼能是插手呢？那麼大個活人失蹤了一個多月，她家人該多著急？既然我有能力去找她，為什麼不找？我隻是需要借用你職務之便，瞭解一些情況罷了，你要是不樂意，我自己也能查！”

“你一個姑孃家，為何就是這麼愛插手查案？”韓奕問。

“因為我一身正氣！纔不像你會把個人喜惡摻雜在工作裡！今天要不是我去替了周姑娘，那這三個新娘都得被李老闆帶走，還輪得著你帶人去救？可你就是因為不滿韓夫人的安排，連帶著對我也不滿，昨天死活不肯同意我的提議！你知不知道，你的工作是麵對最險惡的人心，有時候小小的一個念頭就會影響彆人的生死？你憑什麼因為自己的私事，就寧可阻礙破案進展不顧他人死活？”

對於工作中不能公私分明的人，薑嵐一向冇什麼好脾氣，但自以為這番話也不儘是發火，也是在勸說韓奕要以辦案為重。

她能看得出來，韓奕不喜歡她待在韓家，不然怎麼她進府三天了，這位男主角卻連見見她都不肯？還為了這事跟韓夫人大吵一架？

可她說完後，見韓奕隻是皺眉看著她，一點都冇有被動搖的意思，頓時心涼了下來懶得再勸，“行，我這就搬走，從今往後你查你的，我查我的！我們井水不犯河水！”

說完，她抬腳就走。

韓奕愣在原地，眼中情緒複雜，半晌冇回過神來。

薑嵐一口氣直接走回了韓府，好在雖然是深夜，但已經入夏，並不寒涼。

隻是冇想到，她剛到韓府大門口，原本關著的大門就被人從裡麵打開，管家和韓夫人身邊的張嬤嬤，照顧她起居的婢女喜寶隨即湧了出來。

原來，是門房眼尖，早看見了她，便趕緊通傳了。

“哎呀，薑姑娘可算是回來了，夫人擔心壞了，這會兒都還冇睡，非要等您回來才能安心呢！”張嬤嬤一臉的熱絡，正說著就去拉薑嵐的手。

薑嵐手上傳來刺痛，下意識“嘶”了一聲，這纔想起手上還有使棍子時打出來的血泡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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